低端护教学(27)| 尤克斯-爱德华兹家族200年对比

据说,尤克斯是“无神论宗师”,爱德华兹则是“神学大师”;无神论的马克·尤克斯对爱德华兹曾说过:〝你信的那位耶稣,我永远不会信!〞发起了一场长达200年的信仰之战,结果是: (一)有信仰的爱德华兹家族,人口数1394人;其中: 100位大学教授, 14位大学校长, 70位律师, 30位法官, 60位医生, 60位作家, 300位牧师、神学家, 3位议员, 1位副总统。 (二)无信仰的马克.尤克斯家族,人口总数903人;其中: 310位流氓, 130位坐牢13年以上, 7位杀人犯, 100位酒徒, 60位小偷, 190位妓女, 20名商人(其中有10名是在监狱学会经商的。) 我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对我的学生们说,我不奇怪你们会提出这样的话题,显然这信息是从别处得来的。但容我简单说说这事吧。 这个所谓的研究,最初是这样来的…… (注:以下研究由chatGPT作为人工智能助手,共同完成。若有任何事实和解释错误,责任在笔者、小编以及奥特曼) 1874年7月,社会学家兼绅士理查德·L·达格代尔访问了纽约州乌尔斯特县监狱,作为纽约监狱协会的志愿检查员。他发现被关押在那里的六个人来自四个家族,且都是血亲。进一步调查后,他发现这些人的29个直系男性亲属中,有17人被逮捕,15人被定罪。达格代尔从当地救济院、法院和监狱的记录中收集数据后,于1877年出版了一本书,名为《朱克斯家族:犯罪、贫穷、疾病与遗传研究》(“The Jukes: A Study in Crime, Pauperism, Disease and Heredity,”)。在书中,达格代尔号称这个犯罪家族可以上溯到一位早期殖民拓荒者马克斯。此人生于1720年到1740年之间,是荷兰移民的后代,在偏远地区生活,是个“猎人和渔夫,酒量惊人,性格开朗,喜欢交际,好逸恶劳”。他将产生许多罪犯的家族追溯到一位他称为“犯罪之母玛格丽特”的女性,据说她嫁给了马克斯的某个儿子。达格代尔编造了详细的家谱图和每个家族成员的简要描述,但没有具体的姓氏,仅用名字或代码标识。他的结论是,这个所谓的犯罪家族长期受到各种社会问题的困扰。他估计,通过救济、医疗保健、警察逮捕和监禁,这个家族给纳税人造成了130万美元(相当于今天的2090万美元)的花费。 在此书中,达格代尔开创性地分析了遗传或环境因素对犯罪、贫困和其他社会弊病的影响,被誉为当时社会科学领域的里程碑之作。然而,他并没有给出自己的数据来源和研究方法说明,常常因此为人诟病。东北大学犯罪学教授、优生学运动方面的专家尼科尔·哈恩·拉夫特在一次采访中指出,公平地说,达格代尔自己在书中承认朱克斯家族不是一个单一的家族,而是由42个家庭组成的综合体。他还指出,他的709名研究对象中只有540人显然是血缘关系。 达格代尔在书中的主要主张,实际上认为环境才是造成犯罪的主因,教育可以为纳税人省钱。但他的研究常常被人误解为支持遗传学证据,并在20世纪初优生学的狂热之中被人所利用。 1911年,一些优生学家发现了达格代尔最初的图表和笔记,包括朱克斯家族的真实姓名。他们迅速将这些记录送到位于冷泉港的优生学记录办公室——一个由卡内基基金支持运营的领先优生学研究机构。机构随即指派一位名叫亚瑟·H·埃斯塔布鲁克(Arthur H. Estabrook)的田野调查人员复查记录并更新研究结论。 尽管没有透露家族成员的真实姓名,但埃斯塔布鲁克声称他确认了达格代尔的研究,并使用记录追踪了另外2111名朱克斯家族成员,加上达格代尔描述的709人,总共研究了2820人。他在1915年的书《朱克斯家族》中报告称,仍然有1258名朱克斯家族成员在生活和繁衍,给公众造成至少200万美元(今天约合3520万美元)的花费。 尽管埃斯塔布鲁克自己的数据表明这个家族中有问题成员实际上随着代际递减,但优生学记录办公室宣布当时的朱克斯家族依然“无法救赎”,并且像以往一样被“弱智、懒惰、放荡和不诚实”所困扰。 **这项研究实际上代表了二战前人们对优生学的普遍迷信。随着希特勒在欧洲的”优生学实践“,人们很快意识到这个研究与方法论的巨大缺陷与危险。**如今,许多生物学家和历史学家对埃斯塔布鲁克的工作持更加批判的态度,相比之下,对达格代尔的工作则较为宽容。“并不是我们时间倒置,按照今天的标准去评判过去那些不恰当的研究标准。”艾伦教授在一次采访中说。“埃斯塔布鲁克和他的同行当时知道他们在做错事,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们被时代的趋势所裹挟。” 朱克斯-爱德华兹神话则与A.E.温希普(Albert E. Winship)的作品紧密相关,特别是他在1900年出版的《朱克斯-爱德华兹:教育与遗传研究》。在这本书中,温希普对比了达格代尔研究的朱克斯家族和与著名美国牧师乔纳森·爱德华兹有关的爱德华兹家族。朱克斯家族被描绘成堕落和社会弊病的代表,而爱德华兹家族则被描绘为成功和美德的典范。这种对比旨在说明遗传和环境对人类行为和社会结果的影响。 温希普的作品强调了两个家族之间的鲜明对比,特别强调了遗传因素在决定个人的人生道路和特征方面的作用。朱克斯家族以犯罪、贫困和道德堕落为特征,而爱德华兹家族则被展示为成功和道德正直的典范。 然而,这一叙述因过分简化遗传、环境和社会因素在人类发展中的复杂互动而受到批评。该研究的方法论和结论受到质疑,尤其是它所传播的遗传决定论观点。这些家族在优生学讨论中作为象征的使用,增加了神话的流行度,但同时也突显了优生学作为一门科学学科的问题,特别是其忽视人类发展中个体和社会因素细微差别的倾向。 更多详细信息,您可以浏览Project Gutenberg和互联网档案馆上A.E. Winship的书籍​​​​。 在中国,朱克斯-爱德华兹神话的使用似乎是被误解和曲解的。有关这个神话的文章通常比较偏颇,将爱德华兹家族的成功归功于他们的基督教信仰,而将朱克斯家族的堕落归咎于他们的无神论倾向。然而,这种对比实际上是不准确的。事实上,原始研究并没有将宗教信仰作为两个家族差异的主要因素。这种错误的解读和传播可能会误导读者,强化遗传决定论和过于简化的观点。在中国基督徒社群中,这种被误解的神话被用来强调信仰的重要性,但其实并没有充分考虑到其他影响个体和家族命运的复杂因素​​。 关于这个神话如何从美国传来,又如何被中国基督徒广泛接受为“经过200年8代人验证的事实证据”的复杂传播史,我就不想详细提供了,但许多当代海外华人基督徒名牧或知名婚姻辅导专家对此贡献良多,乃是毋庸置疑之事。比如直到2021年,还有一位任运生牧师在生命季刊上发表文章,引用这一例证:两个家族的对比。 我的态度一贯,若这事没有涉及到我的学生,不影响我的教学活动,就不想费心讨论了。但既然有学生问到这事,并且用来质疑撒母耳和以利的教子无方,我只好作上述事实时间线分析,并简单回答提问: 中国基督徒的神学多是海外泊来,但在这个朱克斯-爱德华兹家族对比神话上,我们至少落后人家100年。这事是1900年某位名叫Winship的牧师杜撰,在二战犹太人大屠杀惨案之后,美国社会与教会早已经反省所谓“优生学”问题,羞愧难当,掩面而去。如果现在有谁敢于在美国教会里提出这种观点,早就被人诟病cancel掉了吧。但有些华人基督徒却将这事变本加厉地传播到中国,作为“信仰胜过无神论”的证据,拾人百年前的牙慧,殊不可取。其实无论以利还是撒母耳,大卫还是雅各,甚至亚当挪亚,都是教子无方,后代不堪入目。哪有什么圣徒可以保八代,恶棍就世世代代生下恶棍的。随便学习一点系统神学之“人论”皮毛,也不至于如此轻信100年前就在美国和欧洲破产的理论。 但我希望我的学生从一开始就可以分辨这种案例之荒诞不稽,曾经为他们开设过一门“非形式逻辑与谬误辨析”课程,似乎效果仍然有待实际磨炼。不提…… 版权所有:Eddy Zhang 博客:https://eddyemma.com 出品人:跨文翻译(kuawentrans.com),以职场作为宣教平台。 这个博客是由普通读者支持的。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支持跨文翻译的事工,请使用 https://paypal.me/eddyemma 或以下二维码。

January 10, 2024 · 1 min · eddy

事工哲学(159)| 植堂与聘牧

有些教会是凭空出现的。比如使徒行传里面那个只知道约翰的洗礼的。 但从植堂的角度,我们有时候会使用4阶段模型。 第一阶段是小组形式的教会,在一个区域内分布着若干这样的小型灵活的教会。这个时候是传福音和教会成长动力最强的时期。 第二阶段,教会人数增加,慢慢需要充实功能,需要明确自己的领导层和结构。管理成本和摩擦开始增加。 第三阶段,教会规模更加扩大,于是有了建制的需求。建制一般意味着分裂和成员过滤以及多样性不可挽回的损失。 第四阶段,相同建制的教会构成网络,为了控制所有教会(的神学一致性),于是有了建立宗派和神学院的需求。基本上成为内向型或者内卷型教会。 在这个过程中,聘牧是一个很敏感的节点。一般而言,那些年仅20多岁,有30年老成服侍经验的牧者都是从植堂开始起来的,很少有这样的人才会无所事事的求职就业。而那些从脱了节的高大上神学院毕业的年轻人,往往在空降的半途会因为紧张而动作僵硬,忘记打开降落伞。没有一间教会是比照着神学院的课程打造的,也没有一个神学院是为了某个处境下的教会设计的。 合格的传道人大抵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还有若干坑位上蹲守着无数不那么合格的传道人。在一个理想的世界里,这就是常态,但不够理想的是,我们没有什么好的猎头。 从理论上推断,聘牧成功的概率是很低的。不想展开说了。说一个抱怨没有全职CD播放机的段子…… 会众对他说:“你年纪老迈了,你儿子不行你的道。现在求你为我们聘一个全职CD来治理我们,像其他教会一样。” “管辖你们的全职CD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共学,奔走在车前; 又派他们作小组长,为他耕种田地,收割庄稼…你们的羊群他必取十分之一,你们也必作他的羊群。 那时你们必因所选的CD是打口碟哀求耶和华,耶和华却不应允你们。” 百姓竟不肯听SME的话,说:“不然!我们定要一个全职cd治理我们, 使我们像其他教会一样,有CD治理我们,统领我们,为我们争战。” SME听见百姓这一切话,就将这话陈明在耶和华面前,但还是很难聘牧。 版权所有:Eddy Zhang 博客:https://eddyemma.com 出品人:跨文翻译(kuawentrans.com),以职场作为宣教平台。 这个博客是由普通读者支持的。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支持跨文翻译的事工,请使用 https://paypal.me/eddyemma 或以下二维码。

July 18, 2023 · 1 min · eddy

事工哲学(146)|人工智能时代的信仰焦虑

重新回看了一下“【視頻】信仰與學術講座:一位基督徒談人工智能”,图像效果比现场听的时候好了太多。(注:顺便提醒一下,这个网站目前ssl认证似乎过期,只能使用http协议访问,https在我的网络环境中无法打开)。 现场听的时候,我完全看不清图像,一边在备课,许多信息都遗漏了,事后发表了一些不太公平的评论,需要收回。当时我觉得讲员没有很清晰地讨论“智能”,“人工智能”,“情感”,“智慧”,“意识”(也包括后来一位听众回应时提到的“灵魂”)等关键概念,所讲的内容有些不着边际。重听的时候发现,其实这些概念在讲座中都有。所以我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在听的时候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观点。看起来是因为两个缘故。 第一,在视频的16:00-19:00,讨论Alphago与李世石的对局。讲员似乎并不清楚对于这件事的公开报道。他提到“三盘棋,李世石赢了第2盘”,显然和公开报道的信息不符。他提到“这位代替alphago落子的弟兄是台湾的潘弟兄”,这似乎也不对。视频中出现的是Aja Huang(黄仕杰)。但我后来发现自己下意识感觉不太对的地方是,讲员说这位潘弟兄在和李世石对弈的时候,在第二局质疑自己设计的alphago程序,**有三步棋没有按照AlphaGo的指令落子,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修改了落点,**并且因此输掉了第二盘。于是引申出一个主要的教训—— 时间线(00:17:50-00:18:37): “Alphago能下过李世石,但人类棋手按照自己的想法改了三步,后面就完全输了。这个担忧是什么呢?这个担忧就是程序设计者的辨别分析干不过自己设计出来的程序指令,你无法修改它,你也自己不可能再修改它。你要听命于它,即便从前是你给它程序,你现在要听命于它。你没办法挣扎出来,你是设计者,但你不再拥有主权……” 我觉得这里可能有事实上的误会。李世石和alphago下了5盘棋,因为“神之一挖”,赢了第4盘。所以不是三盘里面赢了第二盘。代替alphago下棋的是黄仕杰,他从未说过自己擅自修改alphago指令的问题——事实上也不太可能。alphago和李世石的比赛,赢棋奖金高达100万美元,而且网络直播,后台技术人员和研究人员无数双眼睛盯着棋盘,事后也有详细的日志分析,检讨alphago在李世石那步“挖”走出之后的详细计算过程,知道alphago在79手犯错之后,到87手才发现自己的错误,而研究团队最后并没有找出alphago犯错的原因。综合看起来,不太可能由落棋的工作人员临场修改3步之多而输掉这局。没有任何公开报道可以找到这种说法,不知道是否讲员在听这个轶事过程中是否有误会。如果真有其事,将是一个巨大的新闻事件…… 另一方面,事后检讨认为,在李世石的“神之一挖”下出之后,若alphago应对正确,还是可以保持局面优势。但那时的程序出现了计算上的错觉,于是应错了地方。这也是表明,人类实际上仍然可以分析和调试alphago,并非“不再拥有主权”。 这事就说到这里吧。最近访问了一位从事古典教育的弟兄,聊得很愉快,也多少了解他的服事和状态。看起来古典教育也有自己的生源,在多样教育生态中独特的生态位,以及各种真实的经验和苦乐。 关于数学,我询问了一下这个学校的做法。回答是,目前主要采用《几何原本》等训练思维和推理的材料,毕业生一般在升大学时不太会考虑理工科出路。 这当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我觉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基督教古典教育相对合理的抉择。我是真心支持我们中间有这样一条可行的路径得以保留。 回到关于“人工智能”的话题,也顺便展开几句(中间的一段讨论“古典教育”并非毫无关联)。 第二,(接第一节讨论alphago的第一点反思),在我看来,讨论人工智能与信仰的关系,或者讨论(广义的)教会如何应对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都是非常重要的议题。在这些讨论中,对“智能”,“情感”,“意识”,“灵魂”等概念的定义和经验把握,以及“大脑工作机理”和“思维计算模型”等,可能是讨论“人工智能”,“机器情感”,“硅基意识发生”,“硅基生命与死亡”等跨学科宗教范畴的基础。 我自己做过几年的人工智能研究,博士论文研究信度网的学习、推理和分类。GPT采用的最大似然函数算法 (3.1),与我从前的研究领域多少有些接近,大体上能看懂原理。大体而言,chatGPT背后的通用预训练模型(GPT)就是一个概率学习和推理模型,或者说是一个信度网参数学习算法,加上海量的有监督文本数据学习,以及参数的实时贝叶斯更新。 在通用模型上,概率推理模型应该比黑箱的神经元网络模型更容易理解,而且可以给出推理的步骤和证据解释。但是概率模型在求解上的难度极大(节点和概率参数空间的指数复杂程度——NP难嘛,你懂的),所以最好是数据量大,但训练参数不要太多。一旦训练好了,答案的输出应该还是很快(也就是说,仅有多项式复杂度)。 好了,这也算是倒逼着我这个一直想做“吉祥物”的过气人工智能专家耐着性子阅读GPT的文献。从模型上看,概率模型从本质上无法等价于大脑的“复杂神经元网络”,从这个意义上讲,chatGPT至少在神学范畴内还不是一个对智能的迫切挑战。它只是基于海量(超过大脑存储和检索能力)数据,具备高度算力的概率推理模型,而且参数学习的效果非常好。 对于chatGPT的算法分析,似乎等价于神学上对某个世界观的“怯魅”。而前几年热门的“元宇宙教会”,似乎也随着Meta的大规模裁员而渐渐没有新闻。我感兴趣的话题在于,目前接触的基督教古典教育也许能够培养古典三艺或四艺精通的文科学者,但似乎无法培养出懂得计算数学、计算机科学、脑科学、哲学和神学兼顾的思考者。换句话说,在一个不了解具体学科的时代,哲学(或者神学)是否能够站在高处,对某个具体学科指手划脚,仿佛有一位老人在网络的边缘画了一个圈……啊春天的故事!春天的事故!! 即使是一位海外受训的神学博士,也可能在面对alphago或者chatGPT这样的冲击时,在事实辨识、见识和学识上显出薄弱——这是为了和“三艺”对应而生造的“三识”;如果要对应“四艺”,也许可以加上“常识”,但“七艺”就太多了,谁能帮助我问问chatGPT吧。我的IP不美国,暂时访问不了chatGPT。当然,在海外的理工科基督徒朋友们,比如家地,应该有更便利的视角和技术手段,可以更深刻地反思这个话题——家地加油!(不是家地沟油!) 版权所有:Eddy Zhang 博客:https://eddyemma.com 出品人:跨文翻译(kuawentrans.com),以职场作为宣教平台。 这个博客是由普通读者支持的。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支持跨文翻译的事工,请使用 https://paypal.me/eddyemma 或以下二维码。

February 16, 2023 · 1 min · eddy

低端护教学(23)|翻车现场(三周年纪念版)

​按:这是微信发不出去的版本。原样存档。 为了安全起见,人物和事件模糊处理。您就设想这是某位知识分子(例如苏格兰拉底)在某个群体(不雅之典大议会)中声辩和回应不同声音的时间线。 下面将会出现的人物说明: 慕容:一位著名的作家,曾经定居成都。与W是好友。 P(女):成都某会的积极粉丝。 T牧师:如雷贯耳的。 Z:某自媒体。 WP(女):积极行公义的。 LSS(女):早年润去了加拿大的。 WD:13年前去了美国的。 L:W的同工,好友。 …… 如果您对具体人物感兴趣,可以阅读原文的时间线: 低端护教学的小型翻车现场 3年前的日常,不过是记录自己每日所思所想而已。既然身体并无自由,思想仍然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今天所见,是一幅小型的翻车现场。 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注:2020年1月)在吉隆坡举行了一个盛大集会,请来了T牧师、T模态.凯勒、D.A.卡森等名牧/名教授。 在某个Panel的环节,T牧师说到一事,随口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到,“W是中国最伟大的圣徒之一,他最近的遭遇可能是中国冠状病毒爆发的原因。” 存档视频链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LigqA8SPyk。关键时间:00:3:0000:3:20。不过还是推荐看完为好。 从视频转播看,现场气氛轻松,大家都没有当真,而是会心一笑。我有好几个朋友在现场。究竟是否如此,日后可以请教。 【下面的对话均隐其名】…… 有一位热心基督徒(下称为P),在推特上发布了这段视频的45秒片段,并注上了这样一段话: 在2020吉隆坡FC大会上,T牧师说W是中国最伟大的圣徒之一,他最近的遭遇可能是中国冠状病毒爆发的原因 过了不久,著名的知识分子慕容对此评论道: 这不是胡说嘛,许多基督徒也感染了怎么说?为何发生W身上的不幸,上帝却让中国的普通人和基督徒去死。还能更靠谱点吗?另外,这些主张天谴论的人有沒有想过,这种说法对那些染病的人有多么不公平,多么冷血? 接下来,另一位著名的基督徒自媒体网红X跟帖回应MR说,按照罗马书3章,这种说法并不冷血: 基督徒也感染也死亡,但即使感染染病死亡离世,也在为主做见证啊。没有什么冷血,因为我们都犯了罪,罪的工价都是死,面对天灾,没有无辜者;面对人祸,都是亏欠者。 于是,慕容回应道: 天谴这词,最好只说自己。『武汉人被天谴了』这种话,最好能先摸着良心問問那些还在病痛中掙扎哭号的病人是否同意。在这种時候说这种话,不仅不能證明基督徒的善意,还显得极为冷血。新教教徒动不动就拿索多玛式的惩罚来恐吓民众,自己不觉得有問題吗? 翻车现场从此开始。 基督徒WP说自己相信T牧师的玩笑和X网红的天谴论,并引用了“出埃及记”为证。同时,要求“世界”为了某个人而努力争取(这个语气很像某些逼迫叙事下的教会请求),最好是集体祷告: 我相信这一点。所以我最近都没有为武汉祷告,而是总在想,出埃及记中,法老心刚硬,神降十灾,以色列人要为埃及人祷告吗?不。摩西只是一次次地传讲神的话给法老,让我的百姓离开。 所以我觉得基督教世界应该责成……释放……。然后祷告神收起这个惩罚,大大地启示出这个神迹 后面是一众基督徒各执一词,或引用圣经,或自说自话。于是MR另开一条推特: 一群中国家教徒,认为这场瘟疫是他們的神搞出來的,为了惩罚W遭遇的不公不义。这种话语或許是出于某种正直或善良的愿望,但给人的感覺却很冷血和残忍,想想那些在死亡线上掙扎的病人吧,他們大多数都跟W案毫无关系,这位神究竟怎么想的,才会让他们为W顶罪? 一位名叫Word and Light (这个名字翻译过来,应该叫“道光”)的基督徒立即回应MR。他的回应我特别喜欢,我觉得应该是每个基督徒的护教利器——开书单: 你是一个读书人,建议你先把圣经旧新约读一遍,再读一点关于奥古斯丁,阿奎那,柏拉图,康德等人的思想介绍,再发表你对神,上帝,教会和教徒的高论。花不了多少时间。学习不会丢人,以自己的浅薄来煽情很丢人。 接下来@DuguLingding插入一句语录: “The problem with the world is that the intelligent people are full of doubts, while the stupid ones are full of confidence.” — Charles Bukowski (译文:世界的问题在于,智者满腹疑虑,愚人倒充满自信。) 以下是P的回应,也是经典护教手法,但是更加显出学识——开列保守主义书单: 首先你的表述断章取义了,也并非只有中国家庭教会基督徒才这么认为,欧美基督徒也会这么认为。你理解不了正常,我相信你也理解不了《独立宣言》《联邦党人文集》甚至美元上关于上帝的话,更理解不了《圣经》对西方和人类的意义。我知道冉师没少跪下来为你祷告,希望你低下无神论的头颅去认识上帝。 ……跳过数条(包括LSS等)之后,unspeakable @jiazhong55说(又是经典护教手法——引用来历不明的见证。这个故事可以追溯到使徒行传里面狱卒一家):...

February 11, 2023 · 1 min · eddy

事工哲学(145)|信息压力和预表式荐书

我常常用马太14章来教导失丧与“哀伤”处理。在表哥去世之后,耶稣得到信息后的第一反应是“就上船从那里独自退到野地里去”。实在羡慕那时尚有野地可以独自退去,有船可以一人摇走。但众人不肯片刻怜悯这位行奇迹医治者,于是数千人从加利利海的村庄涌出,将旷野变成了集市,将芦苇踏成了草坪。 和合本作“耶稣出来”的一句,ESV是“When he went ashore”,后面就是重复第9章的36节我们每个人蒙召做福音的执事之发端:“见有许多的人,就怜悯他们。”于是耶稣开设了临时诊所,治好了许多病人。他们没有吃的,而这诊所的位置又太偏,不在计划之内,所以耶稣又想办法喂饱了众人。 他打发门徒上船,打发众人散去,已经到了午夜时分吧。“散了众人以后,他就独自上山去祷告。到了晚上,只有他一人在那里。”但海风猛烈地吹来,山上的耶稣心中仍有牵挂。“夜里四更天”,他在海面上走,往门徒那里去…… 自从家母去世,这几日心绪颇为沉重,大约是需要一点时间安静祷告和哀伤。周日讲道之前,Emma和我商量周日下午去看老父亲,我一口就拒绝了,觉得已经没有了力量。Emma坚持说,你去吧,下周还要出门,也许没有机会。于是我们就去了,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预付了1小时的停车费给路边收费的女士,后来多耗了许久,离开时那女士向我们摇手。我笑着说,上次来停了30分钟,我给了你5小时的钱…… 回来之后几天,心情仍然沉重。但事情直如加利利海夜里四更天的波浪不停涌来,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下周要去外地讲授一门“保罗书信”的课,这周本来是要安排备课。预先已经选定的“透视保罗”(Thinking Through Paul)作为教材线索,而且书已经在几个月之前翻译完成,交付出版社。但在备课的时候,意外发现我没有亲自校对的前面几章翻译质量无法达到“跨文翻译”出稿的质量标准(ISO-17100, ISO-18587),于是既无法在本周内编辑补救,也无法如期备课。繁闷之余,给出版社发了一封道歉信,要求暂时压稿,等待我的修订。不过排期的其他项目全部乱套,大概下周结束课程之后还要写几封邮件给合作的机构解释其他项目顺延的事故。 于是在祷告和情绪失控轮换上场期间,开始使用B计划来备课,使用我的老师Dr. Don Howell的学习指南。Dr. Howell曾经在日本宣教多年,后来读了神学博士,留在CIU做新约教授。(我在他门下读博士,没有毕业他就退休了,而我也不再继续交学费。)有了B计划,心中就不太分散,不过仍然要花时间预备和翻译。 各种信息也不断涌来。有教会里弟兄姊妹的家事需要面谈或电话;有Thomas来信说到一个教会分裂之处置;有朋友分享一个传道人的孩子没了学费的难事;有和小鹏博士聊到“我曾经编辑了一本书,但我不知道在哪里卖……不好意思,我现在不太赞成那本书的立场……”,于是相视而笑说“文革结束后的梁效大抵如是”;有朋友拉我进一个群里,看到一些年轻人在讨论“参孙是耶稣的反预表,法老是敌基督的预备……”,于是顺手查了一下Tremper Longman手撕威敏的旧事(如果可以上facebook,找到Longman博士的FB,filter到2014年9月的posts,跟踪时间线),顺便推荐泥土人翻译和写作的文章:愈渐开放的福音派?,以及“梅钦的勇士儿女(Machen’s Warrior Children)”——是的,当压力太大,事情太多,每个人都会摆烂放水躺平摸鱼的…… 这些信息堆积起来,究竟还是无法放松,也没有时间哀恸。而土耳其-叙利亚大地震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尽管微信朋友圈刷屏的不过ChatGPT。早晨一个朋友问是否有从教会渠道援助土耳其的管道,于是咨询了一下土耳其的朋友们,应该可以直接通过Crossover Global的Turkish Initiative奉献(点击链接,在下拉列表中选择Turkish Initiative/#2688)即可。我有许多朋友在土耳其工作中。来自巴西的卡洛斯说, Hello Team, I am at the Adana Airport helping receive the rescue teams from English and Spanish speaking countries. I am helping them understand the plans and orders they receive from their respective countries and from the Turkish authorities. 而这些救援队伍就在机场打地铺。 大概无法据以采取行动的信息是最让人烦恼的。几天前的释经讲道工作坊之后,两个朋友和我聊了一下蒙召读神学的选择问题。不知如何,话题转向在家教育——我的想法很简单,三个孩子都定下来在家教育,路径固定了就不再纠结,无论是公立、私校、教会学校还是别的方案,我都不再去比较打听。信息经济学的基本原则就是“不要在信息收集上花费太多代价,以至于最后的决策受益小于信息代价”——不管是帕垒托还是纳什,都是需要均衡的。而大数据的涌来和沟通手段的更新,似乎大大地降低了信息的信噪比,增加了决策的情绪代价。 有些信息,若是不知道或许会更好。而在哀恸的时期,我明显发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怜悯、忍耐和爱的能力。我心里会烦闷,会对孩子们发火,会盲目冲动地决策(幸好有Emma在,她会帮助我check),会没有恩慈的判断人。也许在这时候我不太适合写评论,等下周过去再说吧。也不太适合回忆,我想把最好的回忆和记录留在更安闲的时间,甚至等到安息年的休息也不算太迟。记忆之门一旦开启,或许泪水的洪流就止不住。 “橡树”的同工发来邮件,《威斯敏斯特准则神学》在恩道上线了。这本书是我翻译过第二难的书籍,因为里面大量引用16-17世纪的英语材料,查询资料颇费时间。其他故事就不说了,比如合作的译者是浸信会背景的神学院毕业(预表他会中途甩锅?),或者我还等着这书出版,把拖了两年的翻译尾款结清…… 不过,书真是好书,而且很重要。虽然是历史神学,但读起来有趣,不会发闷。按照我一贯的原则,我相信中文读者读到道生和我翻译的中文版,对于此书历史文献的理解程度不会弱于那些读到古英语后一知半解连蒙带猜的英文读者。 推荐对于“改革宗”有兴趣的读者(预表改革宗的读者),或者没有兴趣的读者(反预表改革宗的读者)或者打算批评的读者(预表敌改革宗的读者)或者希望“橡树”和“恩道”继续出好书的读者(预表跨文翻译),以及whatsoever,买吧,现在6折,几百页的大书哟!——也许我会用这书来开课玩梗的。 封面我是真的不喜欢(预表了清教徒的审美品味):...

February 9, 2023 · 1 min · eddy

神学翻译杂谈(43)|新手诊断

大多数时候,新译者结句都比较长。比如: He knew all too well that Scripture can be interpreted to bolster the interests of virtually anyone, and he seems to have imagined a legitimate reading of Scripture among Jesus-followers that emerges from a prior and continuing transformation of the Spirit.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圣经会被错误诠释来满足任何人的利益,因此他似乎想在基督徒中间提出一种合法阅读旧约的规则,这规则来自圣灵预先存在并持续进行的转化工作。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圣经可能被人错误诠释,以满足人的私利,因此他似乎想依托圣灵之前所作、并且持续进行的生命更新工作,在基督徒中间提出一种合乎规范的解经。 这句话的翻译,在编辑的时候,调整了几处。1)can be的语气弱化,从“会被”调整为“可能会”;2)缩短“来满足任何人的利益”;3)a prior and continuing transformation of the Spirit,“先存”不太明确,动感不足。调整为“圣灵之前所作、并且持续进行的生命更新工作”;4)调整语序,把重复的“这规则”去掉,把状语提前。 译者往往会把英语的后置定语、状语按照原文语序笨拙地翻译出来,但在处理类似带有前置词的冗长状语时,后置的翻译一般不太容易处理,可以考虑提前。比如: Ethos is more about the atmosphere that operates within a group, informing the character of its corporate life, from which ethical decisions are made....

December 9, 2022 · 2 min · eddy

神学翻译杂谈(36)|译后编辑时代真的到来了吗?

把公众号从英租界换到法租界,以及任凭前一处长草的事故,乃是有意为之。杜工部说,城春草木深嘛,大抵如是。 但巡抚房还是需要略微声明告示,说明我对微信媒体的用法。 公众号面向不特定公众写作。目前的“法租界”可以留言,所以欢迎各位朋友来交流。但这里是我的主场,一般都会以礼相待,回一声“你是对的”或“what’s run with you?” 但无论公众号文章还是公众号留言,都是直接公开的。关于留言,我采用先留言先发表的无差别策略(道生的留言除外,是需要特别审查的。不提)。所以,任何留言都请三思,如果不愿意公开,请一定预先说明或采用私信。一旦留言有趣,我可能会以文章的形式公开回应…… 第二,朋友圈是针对朋友发表的。虽然我的朋友里有许多从未见过面或萍水之交的,但大体上希望能够真的作为朋友,容忍我的各种俗趣味和半吊子。朋友圈发表任何内容都不希望外流或被截屏。如果不想看我的朋友圈,请简单屏蔽即可。我也屏蔽了不少朋友圈内容,或者采取视而不见的策略。 第三,任何微信大群,我都不会主动推广自己的文章。我对自我推销的做法颇为反感,但不反对其他人每天早晨发“荒漠甘泉”,下午发”My Utmost For His Highest”,晚上发“晨更日新”,周一发讲道稿,平时发系统神学讲课录像或心理咨询视频。大家喜欢就好。末底改对以斯帖说,“今爾得居後位、焉知非為此會、如爾斯時緘默無言、則猶大人必從他方、得解脫、蒙拯救、惟爾與父家、將見剿滅耳、”,就是鼓励大家多发表嘛。 第四,我很少看微信,有时看过就忘,无暇回应。最近因此得罪了朋友,甚为内疚。如果有重要或敏感事情,还是请用安全邮箱给我发邮件,比较容易处理。 昨天的旧文,“忽因時節驚年幾,五十如今欠一年”在微信公众号重发,有朋友留言如下: 其他业界做翻译的,叫做“汉化组”,汉化组基本上使用业余时间,免费工作,用爱发电,小至中学生,大至中年社畜。现在DeepL的功能越来越完善,强行提高全职翻译酬劳根本是一个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的选项。就和强行提高农产品价格,补贴亏损的全职自耕农一样,神学出版业又不是政府,有那么多钱吗?翻译就应该是一件业余工作,真正需要全职投入的是参与改善翻译AI的算法吧,人工负责校对和润色就好了,现在翻译界真的需要拿那么多学位的人来做全职吗? 看到这连环夺命问,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穆桑发文《译文作为中文》代替我说了几句。洪良也说, AI翻译目前依旧处在弱人工智能范式内。认为AI翻译会取代人工,背后的逻辑是工具理性取代价值理性。 当然,我老人家拿了4个学科领域下的5个不同学位,已经拿到手软,不想再拿,勉强算得翻译界里拿了那么多学位而不做全职的。从我的经验看来,译者即使利用机器翻译引擎(事实上,我也大量参考机翻),目前也远不是校对润色就了事的工作。 几年以前,我有位好友兼大客户,计算机领域的真正大佬,曾经热心地对我谈起,希望和斯坦福大学几位做自然语言处理的专家合作,开发神学领域的onthefly翻译引擎。其基本理念是,先上线一大批英文原版。如果有读者要阅读,这onthefly引擎就立刻将其翻译为中文,如果读者有意见,就提出修改。几位读者读过之后,译文大体成型,至少到了可以理解的程度。于是可以出版中文译本。 想法是很好的,很斯坦福,很PPT,拿风投至少可以到B轮。但作为资深AI专家和译者,以及资深技术经济分析师和项目管理专家(对,这就是我曾经拿过的学位和从事过的几份工作),我还是冷静地泼了冷水。我没有什么好的理由,就是认为翻译引擎目前还无法处理神学翻译所需要的精确性。 另外,用翻译引擎后编辑,也需要能读懂原文,懂得机翻出错的地方,以及懂得如何将语言“润色”。能润色的人基本是“高级编审”了,业余选手根本不能胜任。 今天带着三个孩子看了热火对凯尔特人,顺手翻出梦1对安哥拉的奥运首场,向他们说明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之间巨大的差别。(点击访问油管)。没有做过翻译的各位,可以试试加入“汉化组”,看看人家要不要你。大部分情况下,试译就挂了,拿着真实的对话,根本不知道如何转化为汉语的日常口语。汉化组哪有那么简单,翻译一个TED试试就知道了。 不谈技术。我们还是谈“爱”比较好。做软件要开源,做翻译要用爱发电,做传道人要拿双倍的底薪(善治之長老、當倍敬之、勞於言與訓者、更宜如是、),盗版神学书籍有理有据……我听到这样的话只能微微一笑,说一句“你是对的”,就此别过。 版权所有:Eddy Zhang 博客:https://eddyemma.com 出品人:跨文翻译(kuawentrans.com),以职场作为宣教平台。 这个博客是由普通读者支持的。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支持跨文翻译的事工,请使用 https://paypal.me/eddyemma 或以下二维码。

May 25, 2022 · 1 min · eddy

神学翻译杂谈(35)|传道人的文字能力

按:我不太发表自己的讲章。是为藏拙。但传道人以话语为服侍工具,对于语言能力的要求是很高的,至少需要意识到不断提高语言表达和沟通能力的必要性。近来读一些(相对)年轻的传道人、译者和神学生的文字,颇觉不安。 作为一位常年编辑大量译文的非高级编审,我也接触过许多有同感的编辑和资深译者。本文亦作为“神学翻译杂谈”的一篇吧。不另开副本了。 一本正式出版的、有编委会和匿名审稿机制、有定价、有ISBN书号和ISSN刊号的学术杂志,《福音与当地中国》季刊第15期(2022年春季刊),发表了一篇名叫《浅谈“流奶与蜜之地”一词的内涵以及神学意义》的文章(链接到杂志网站)。 撇开观点不论,从这篇文章的文字来看,作者缺乏基本的汉语表达能力,行文语法混乱,逻辑不清。兹随手引用一段: 当上帝与亚伯拉罕约定的400年的时间日期满了之后。摩西作为上帝所选召的领袖,背负带领以色列人进入“流奶与蜜之地”。但上帝在旷野中向以色列民启示了进入应许之地的要求。摩西在西奈山所领受并颁布的律法,是作为以色列人在上帝应许亚伯拉罕的土地上的生活准则。这准则是为了以色列人可以按上帝的心意进去,因在《创世记》15章16节:“到了第四代,他们必回到此地,因为亚摩利人的罪孽还没有满盈。” ——李天禄。《浅谈“流奶与蜜之地”一词的内涵以及神学意义》。《福音与当代中国》季刊第15期(2022年春季刊)41页。 这段引文的第一句,是一个不完整的句子,严格地说,只是一个片语:“当上帝与亚伯拉罕约定的400年的时间日期满了之后。”这个句号用得毫无语法根据。 第二个句子,*摩西作为上帝所选召的领袖,背负带领以色列人进入“流奶与蜜之地”。*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背负”这个动词无法接续“带领以色列人进入“流奶与蜜之地”。 第三个句子,“但”字引起转折或对比,但不知道作者要对比的成分是什么。 第四个句子,“是作为”,冗余了。“是”,“为”,“在”等系动词,一般不这样连用。 第五个句子,*这准则是为了以色列人可以按上帝的心意进去,因在《创世记》15章16节:“到了第四代,他们必回到此地,因为亚摩利人的罪孽还没有满盈。”*逻辑不通顺,看不出来后面的引文和前面的四句话有什么逻辑上的因果联系,也看不出这准则为何是为了以色列人可以“进去”(而不是前文所谓“在土地上的生活”)。 我不讨论这篇文章的神学或圣经研究结论,单从文字上看,我不认为这是一篇合格的文章。这篇文章通篇是破碎的句子,混乱的语法和逻辑。再举一例,此文的结论部分第一句话(应当是全文最重要的一句话): 当再一次回到上帝赐予以色列“流奶与蜜之地”这件事情上,从环境、到土地、从方法、到条件,上帝对以色列民族特别的,是人所不能想象的带领。 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主要的动词是什么。“带领”显然不是动词,“上帝对以色列民族特别的[,]”,这个逗号不知所云。 我认为,编辑应当有责任拒绝这样的文章发表(或者帮助作者将文章修改通顺),否则将极大地降低这本杂志的学术水平。 我们有很多传道人的讲章,在文字上似乎也是这样的状态。事实上,口语表达的要求还要更高一些,因为无论是讲章的要点还是结论,都不像文字这样可以反复阅读理解猜测分析。 这一期杂志上还有我几个朋友的文章,甚至还有我儿子张之陶翻译的一篇文章,《李提摩太:福音使命的变化与永恒》。但很遗憾,无论是正式出版的杂志还是网站上的文章,仅署了原作者的名字,没有署译者的名字。对于杂志的编辑工作而言,这是不应该的失误。 **慎重声明:**我和《福音与当代中国》杂志的许多编辑和同工也是好友。我乐于看到杂志的编辑水平能够提高,发表更多高水平文章,发挥出更大的属灵影响力。为此,我无保留地支持这份杂志,并且已经两次应邀在其平台上做公开讲座——下月应该还会再做一次吧。 但既然是一份公开发表的杂志,我仍然对其编辑工作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希望下一期杂志无论在学术水平还是在编辑水平上,都能有所提高,更加有助于我们在汉语处境下的神学讨论。 版权所有:Eddy Zhang 博客:https://eddyemma.com 出品人:跨文翻译(kuawentrans.com),以职场作为宣教平台。 这个博客是由普通读者支持的。若您或您的教会愿意支持跨文翻译的事工,请使用 https://paypal.me/eddyemma 或以下二维码。

May 17, 2022 · 1 min · eddy

失语

关于丰县,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 奥斯威辛之后,写诗是残忍的事。丰县或者徐州之后,一切语言都变成了“抖音”。 但凡要组织语言,就必须抽离经验。 我曾经绞尽脑汁地默想“十字架”,反思“十字架神学”,希望从经验意义上感知十字架上一人受苦,如何可以背负了全世界的罪。但最终我还是无法体会另一个人的苦难。 八卦一下。2019年的诺贝尔经济学奖发给了Abhijit Banerjee,Esther Duflo****夫妻以及Michael Kremer。 Esther是法国人,Abhijit是印度人。Abhijit在MIT做经济学教授,Esther去读他名下的博士,后来两人就结婚了。Michael Kremer则在MIT做过博士后。 他们的那本获奖名著,《Poor Economics: A Radical Rethinking of the Way to Fight Global Poverty》,中文版的翻译我曾经检查过,翻译质量很差,错误很多,很可惜。 书中有一个例子,是在大学里问卷。 一个虚拟的非洲女孩,有名有姓,陷入贫穷和可能的悲惨,大家是否愿意捐钱救助。 非洲大陆存在大量贫困女孩,都很悲惨。大家是否愿意捐钱救助。 调查的结果是,在个案上大家乐于捐助的金额是面对庞大得无法应付的宏观问题是愿意捐助的两倍。 The first flyer raised an average of $1.16 from each student. The second flyer, in which the plight of millions became the plight of one, raised $2.83. The students, it seems, were willing to take some responsibility for helping Rokia, but when faced with the scale of the global problem, they felt discouraged....

February 3, 2022 · 1 min · eddy

事工哲学(96)|“创造科学”的构建与解构

抱歉,有的时候想着什么就停不下来。这一定是神创造的特质,没什么好解释的。 最近读到一篇文章,发表在“创造科学”公众号上,题目是“人类真的与恐龙无缘见面吗?看看雕刻和绘画怎样说”,其结论是这样的: 按照创世记的记载,所有动物(包括恐龙)和人类都是在创造周第六日被创造的。也就是说,人与恐龙都曾经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 不过,我对其中一句话产生了联想,就是这篇文章的作者论证得出这个结论的主要证据: 但在中世纪和中国古代,当时的人根本没有找到完整的恐龙骨架,也没有这样的现今复原技术,他们为何能够在绘画雕刻乃至文献中,多次大量把这些动物栩栩如生地记录下来呢?这只能说明这些古人当时的确经常亲眼目睹这些动物。 随手在朋友圈询问,这句论证在逻辑上有什么问题。简单分析如下: 如果人类一度经常目睹恐龙,并眼见其灭绝,是否可能只见过包着皮的恐龙(甚至长着骨板的剑龙),却从未找到过完整的恐龙骨架?就像我见过老虎,却从未帖过虎皮膏药,见过黑熊,但从来没吃过熊胆泻肝丸,见过梅花鹿,但没见过麝香虎骨膏? 反正这逻辑我有点理不清。 我常常看到这样的文章,没有一次不感觉惊奇。关于“肋骨”,讲一个轶事: Ribs …human ribs, that is, present a real problem. I’ve been told, on good authority (by creationists, whose scientific authority is the Bible, and what could be more authoritative?), that men have one less rib than women, because one of Adam’s ribs was removed to mold into Eve. My creationist informant has generally become confused upon being asked if that means one less pair of ribs, or just one rib missing from one side....

May 26, 2021 · 3 min · eddy